那生的生,死的死
从无知到已知,从已知到未知
历史从未解答过
爱的神秘
灵魂的离奇
而梦与时间里
宇宙进行着的是
层层的谜。
传说中有一种花妖,它们整日为所爱的人歌唱,直唱到短暂的生命结束。他们只靠吃花活着,但从不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
花 妖(写给前世)
她生活在遥远的唐代,生活在遥远的宫中。她衣袖上的轻纱轻轻滑过草尖上的露珠,那红色的绣花鞋不忍心把那黄绿的新草踩弯腰,落下的那么轻,那么柔。她没有见过皇上,她甚至没有想过要见皇上,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进宫来,怎样进宫来的。多病的身体使她看起来很柔弱,柔弱的她根本不会得到宠爱。
她生活在孤独中,她喜欢在清晨的园圃中散步,踩过柔土,滑过露珠,任微风轻抚那散落的发丝,也吹起透纱的衣袖,拖着雾纱般的轻裙,微微地透出兰花般地香气。幽幽抬起她的手,指尖轻触着一朵红花--那不知名的红花。这是苑中她最钟爱的花,那露珠甚至都不能洗掉它一点点的红,她寻过宫中的丝线,试图寻到那红色,却发现不管怎样,都是徒劳,那是生命的红色,是无法用针线表达生命的红。“你们早上好啊!”她的声音如珍珠滚落--清脆,圆润。花在前面,她有中从未有过的冲动,终于,她伸出手,轻轻折下一朵,放在嘴中……那一瞬间,她陶醉了……她抬起头,突然发现,透过薄雾,有位白净的书生望着她,她呆住了,傻傻地站在那里,随即,又风似地跑开了。
回到阁上,她发现自己脸红的发烫,喝了口清茶,心却不停地跳。她告诫自己,反复告诫自己:“别去那个园圃。”
第二日,她还是去了,她摘下了第二朵花放在嘴里,她见到了那书生第二面。
她自己并不知道,却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那位书生。
第三日……第四日……
直到第五日,她摘花时,不小心被枝上的尖刺刺伤了手指,可她太想要吃下那朵花了,以至连鲜血滴落也全然不知,她刚把花放到嘴里时,雾中冲出几个陌生的男人,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却被牢牢地押住了。从雾中走进了内宫,旁边站着那白净的书生,她看着他,那书生比她想得还英俊,她傻傻地望着那书生,却听见内宫喊到:“你这个妖孽!花妖!”
斩首那天,她都不知道是那书生把她推上了断头台,那天的风一如往常地吹着她的轻纱,她傻傻地望着书生,眼里滚出两滴泪珠--那泪,既是红色的如她钟爱的花那样血红,血红……
红玫瑰(写给后世)
她坐在强劲的迪斯科音乐中,优雅地叼着一支“波儿”。
她并不漂亮,长期嗜烟使她显得苍白无力,略带病态,一双眼睛毫无神采,透着倦意。但她身材高挑,匀称,长发披肩,使人光看背影就遐想无数。
此刻,她无力地摊在沙发上,频频地吐出似雾般的眼圈,她自己的灵魂也似钻入了一个眼圈中,留恋不归。
“玫玫,接客了!接客!待会儿有几个老板要来的,唉……唉……你到使听到了没有?哼!假正经!要不是阿兰有客了,我才不会让你接客呢!你可别不识好歹啊
领班的声音很高,很尖,很刺耳。她三天都没有接一个客人了,她还清楚地记得那个晚上,那个镶着金牙的糟老头伸出一支肥胖的手臂搂过自己,“今晚你陪我,我给你这个数……”说完她伸出了三根手指,酒气喷向她的脸,她扮开了那个男人的手臂,站了起来。那胖子面色顿时失,气急败坏地说:“你还以为自己很纯洁吗?”她冷冷地答道:“不是纯洁,是干净!”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KTV包厢,得罪了客人,老板本来是要炒她的,可是大家替她求了情,于是她又留了下来。
“你到底听到了没有呀?颓废!”
她站了起来,走进了洗手间去补装。
厚厚的化妆品掩盖了她本有的真实,使她看起来有几分沧桑,她其实使应该骄傲的,她有文凭,她学的就是油画专业,可毕业厚找不到工作,那本不宽裕的工人家庭位她读书已经花去了很多的钱了,再也供不起她了。她需要钱!于是,她抛弃了理想,走进了这个坻醉的城市中……
她曾经想过要找天堂,有自己梦的天堂,可如今……她掏出了口红,在镜面上写下了“HEAVEN” “MONEY”。
今天还算顺利,那几个老板虽不满意她的沉默,但生意还使谈成了,所以没生气。她印象最深的使那席人中,有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虽然也是西装革履,但却没有一点商人的味道,凭她的直觉,那人身上没有臭铜钱味,却有股“艺术”的气息。他们临走的时候,给了她名片,那个高瘦的男人却没有,“原来是个老板的跟班!”她浅笑了一下。
客人中途没有退掉她,这使她的日子又回到了以往一样。
过了一星期,那个人又来了,这次,他只是坐在吧台要了杯啤酒。
几天后,那个人又来了,又是只在吧台坐了坐。
就这么过了好久。
终于有一天,那男人拿着杯苏打水走向了她,在他旁边坐下了。她没有睬他,继续抽烟。
“我们认识过了吧! 玫玫叫我鸿吧!”她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一张脸不太成熟,倒像个刚从学校走出的学生,很年轻。“我们聊聊吧!……”
他聊她听,她并不在乎,反正有的是时间。“不知为什么,一见到你,我就有种曾见过你的感觉。或许是我们前世见过吧。”他心里笑了:“年轻人逗女孩子开心的套话,只可惜对我已老掉牙了。”
那个叫鸿的男人说了很久。她只是听着,并不愿理他。后来,很久没有见到他了,她的日子还是照样过着,只是,她吸上了毒,刚开始,量还不大,只是吸食,她能承受。鸿再来时,手中拿着束很大的红玫瑰,径直走到她的面前,放再她怀中,轻轻说“我爱你”。她冷冷地看了鸿一眼,好象看个陌生人,而这一切,好象根本与自己无关。鸿并不在乎她的默然,坐再她身边,轻轻在她耳边说这自己的心。她玩这朵含苞欲放的红玫瑰,根本不在乎鸿在说什么,她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红玫瑰时她最爱的花,当初读书的时候,她也曾收到过拿腼碘的小男生们送的红玫瑰,可那时的她,心高气傲,根本不理会这些,总是想法儿给送花的人找难堪,如今流落风尘,才发现自己是如此渴望真爱,渴望这红玫瑰,她玩这那朵玫瑰,也不知道多久了,鸿在一旁安静地陪着她,很规矩地坐着,一不小心,她折断了枝条,玫瑰落在她的手掌上,她看着花,觉得自己像它一样,虽含苞欲放,却已被折断了……
她拿起了红红的花瓣,送入嘴中,眼睛不然地望着迪斯科中扭曲了身体的男男女女……轻轻地嚼着花瓣,一片又一片。“我为什么会又这种感觉,我老是觉得我们前世见过面的。我老是觉得前世欠了你太多,所以让我今生遇见了你,让我今生好好的爱你,疼你,补偿欠你的一切,真的,相信我!特别是刚才“吃花”的样子,让我觉得如此熟悉而又不可捉摸……鸿的声音是如此陌生而飘渺,似从遥远的天堂传来,只是,那个天堂是不属于她的,那是鸿的天堂,那没有她的梦。“鸿,我不爱你,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找一个能伴你一生的好女孩……”“不--,你不爱我,没关系,让我来爱你好吗?”
“傻瓜!”她转过头去,把第二朵红玫瑰放进嘴中。
后来的日子里,鸿天天来看她。每天都是一朵红玫瑰和片片温情。鸿说,就算她是冰山他也要熔化她。她照例每天吃掉那朵红玫瑰,像吃掉自己的灵魂,也磨掉鸿的耐心与情谊,她不明白自己要不起,也不想要那份真情的。终于又一天晚上,下着大雨,她以为鸿不会来了,便摊开那包白白的细粉,用烟醺着,大口大口地抽着,就在这时,鸿突然全身湿淋淋地站在她面前,发尖滴着水。“看见了吧。我就是这种人。你--你为什么还不走?你……你……走开!!”她冷中带怒。
“瑰园圃里才买到了。”鸿手中拿着朵滴水的玫瑰。“饿坏了吧?花精灵,别再折磨自己了,好吗?好好活着!”
“鸿,我的心已经碎了,你没有办法再粘好它的。别再做那些无谓的努力了,去珍惜你的未来。”
“你看,这儿又颗心,完整的心,把你那颗拿来吧,我们交换!”
或许那刻她该感动,感动于鸿的神情,但她早已麻木了,忘记了该怎样感动了
“戒掉好吗?”
她颤抖了一下,这是她想过千百遍的,总是下过决心后,又无助地放弃努力,她也不想这样,她还年轻,她还有梦要追,她要去她的天堂……
鸿再两天后带走了她,她走时,头也没有回,没有一丝留恋……
鸿为她在郊区租了间小房子,就是那片玫瑰园圃旁,鸿说:这下,她天天都能在玫瑰园圃中散步了,她把钱塞给了鸿,她知道,鸿并不宽裕,他是在别人公司帮人做事,另外她不也不想多欠鸿什么。
郊外的一切很美,她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太久了,她已忘记了好心情是什么感觉了。她一天天憔悴下去,她试着戒毒,可一次次试,一次次再跌入深渊,鸿偶尔来,因为他没有车,又很忙,每次都是很匆忙。
这天,阳光不错,空气中都漫着股玫瑰的清香,她摊再床上,颤抖着喘着粗气,抓起注射器……这时,鸿推门进来,他一把抢过注射器。
“不!不!把它还给我!给我!给我!”她声嘶力颉地叫着。
鸿不明白,为什么这东西会把自己所爱的人折磨成这个样子,在那刻,如果鸿把注射器扔出窗外,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可他没有……
他把注射器插入了自己的血管中……
鸿上班的日子越来越少了,他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在那一瞬间,失去了理智,失去了一切……
她这才觉得后悔,是她害了鸿。但她又能怎样,她自己都无法自拔,她和鸿住在同一层楼,两套房中,不让爱人接近自己。积蓄很快就要花光了。两个没有未来的人就这样活着……
一天,她推门进屋,发现桌上有枝含着露珠久违了的红玫瑰,他抓起花,突然听见鸿屋子里有摔东西的声音,她冲了出去。
这次,或许是鸿还未来得及关上门,她目睹了鸿痛苦地似要死裂自己的样子,她犹豫了一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里,翻出把旧旧的,黑黑的枪,那本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她站在鸿的屋的门口,扳了第一下,第二下,第三下……
鸿倒在血泊中,嘴角有一丝微笑,她听见他微弱地说:“玫玫,我……我……爱你……”手微微抬起,指着个抽屉。
她跑过去,打开抽屉。
她惊呆了,抽屉中有一副工笔画,画中有位美丽的少女,穿着唐装,在一片玫瑰园圃中,把一枚花瓣轻轻地放入嘴中--那少女正是自己。在下面有排小字:“玫玫,我爱你。”落款是美术学院毕业的鸿。
他坐在鸿身边,手指穿过鸿的头发,把那最后一朵红玫瑰放入口中,细细地嚼着,像嚼着自己苦涩的过去,嚼着鸿的神情,鸿的生命。那一刻,她隐隐约约听见有人歌唱,那歌是如此凄美,幽怨,似从天堂传来的。那天堂,是她和鸿的天堂,有他们俩梦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