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染绿垂杨柳的春风,
她是洗涤亭亭荷的夏雨,
她是冶炼重阳菊的秋霜,
她是考验迎客松的冬雪……
二十二年前,十六岁的我考入离家百里外的一所重点高中,鉴于校规——倒不如说为节省那可怜的路费,每个月仅能回家一次。难忍的思乡情使我不得不按时花八分钱寄一封家书。每次寄信,邮局隔壁的报刊零售门市部成了我消磨时间的好去处,最让我留恋的是玻璃柜台里五彩缤纷的 “方寸天地”——邮票和各种各样的期刊。
就在那里,我第一次认识了她。
也许是缘分,在众多的刊物中,一张崭新的面孔跳入我的眼帘,那是一本封面别致的《读者文摘》。我接过书,翻了几页就爱不释手,一篇篇有趣的美文敲击着我稚嫩的心灵,先睹为快的欲望占据着整个思维,从来不敢奢侈的我触电般的从身上仅有的两元零钱中抽出了几角……
她的出现,如你炎热的夏日久渴之后喝上一杯冰凉的山泉水,爽!
她的出现,似你严酷的冬日踏雪之后品着一壶热腾腾的香茗,暖!
不知不觉中,她成了我学习生活中的伴侣。她淡漠了我浓烈的思乡情,她拂去过我心中的迷惘,它鞭策过我求学的脚步……她把根子深扎在泥土里,从而获得了坚实的根基;大风浪里,她柔情无比,晨曦月下,总是清香四溢。
她陪伴我完成学业,跨过而立,走进不惑。
她就是已陪伴我二十多年的挚友——《读者》。
为了拥有下一期她,我宁可省下两封信的钱;为了拥有她,我养成了在俭朴中再节约的习惯;为了拥有她,我会将几角钱紧紧的纂上一个月……
记得那一节历史课上,我禁不住她的崭新的油墨芳香诱惑,低头偷阅着。一个精彩的片断使我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惹来全班同学莫名其妙的眼光,及至明白过来捂上嘴巴儿,老师已走到眼前。我意识到“大祸临头”,乖乖就范——将书呈给了老师。
“这是本好刊,我也喜欢读”,老师迷惑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看了看窘迫的我,俯首耳语,“课下看好吗?我暂时保管一会儿。”和风细雨,娓娓动听,拂去了心中的忐忑不安,多么像她在说话呀。那瞬间,我突然觉得老师和她竟是那么似曾相识。
待她回到我的身边,已不再唯我独有,大家相互传阅,分享着她的乐趣,聆听着她的谆谆教诲,思索着她展示给我们的人生哲理。
时光飞逝,如金、似银、它转化成无穷的知识和能量,储进智慧的宝库。她愈发年轻,愈发家喻户晓、朝气蓬勃。每一个静谥的夜晚,她陪伴着灯下的万万千千……
踏上三尺讲台,我对她的爱依然如故。二十届学生被我同化的倒有不少,每个新年前夕,同事们正忙着收贺卡的时候,我却收到来自天南地北的问候——一本本《读者》,好不心花怒放,大有桃李满天下的享受。
书架上的书刊确有不少,唯独她的“离家出走”让我伤透脑筋。尽管她月月如期而至,可亲朋好友往往以各种花言巧语或先斩后奏将其“借”走。生气乎?欣慰乎?不知从哪一期开始,我用自刻的图章——别名,在每一本的扉页有下角盖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印子,以亟盼她能“迷途知返”。
几年前到兄弟单位参观学习,同学的办公室里竟有一本盖着我的别名的《读者》,她何时流落到异乡,我百思不得其解。真后悔我用的是别名章,否则哪有见了伴侣不相识的道理?好在大家那么喜爱她,她给众人的喜悦胜于我独享。满足中只好道别——忍痛割爱吧。
啊,《读者》,二十年的风风雨雨,她时时相伴、处处相随,一起流泪,一同欢笑,共享过酸甜苦辣,更让我领悟了人生的真谛。
当我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时,她是导航灯塔及时驱散迷雾,督我顺利抵达理想的彼岸。
当我满足现状,不思进取时,她是长鸣警钟,醒示我不断回头,看自己走过的足迹,百尺竿头,更上一层楼。
当我陷入迷茫,于寂寞黑夜团团转时,她是北极星,划出道道闪亮的光环,解开我心中的千千结。
啊,《读者》,我忠贞不渝的爱着她。
春风撩开思绪的扉页,
夏雨吟唱挚爱的情歌,
秋霜抒怀着人生无价,
冬雪将真善美的心灵雕琢……
我终生受益于《读者》,愿——她是读者天地间永恒的《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