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正但青春年华,即使不去欣赏那高雅的交响曲,至少也应该热衷于流行歌曲吧。但我却对外地人成为“台上正死人,台下震死人”的秦腔情有独钟,恋恋不舍。
我对秦腔产生恋情,源于家庭的熏陶。我从街坊邻里的口中得知,爷爷的爷爷在旧社会是个艺人,他常带着爷爷在关中一带唱秦腔为生。解放后爷爷经常在戏台上唱戏,夫唱妇随,奶奶也染上了秦腔。记得小时候,爸爸经常牵着我到大队办的剧团里排戏,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唱戏的大人至高无上,因此我觉得爸爸太伟大了,我非常羡慕和崇拜他。爸爸琴棋书画拉胡唱戏样样在行,尤精于秦腔,也许正是在这个时候,我对秦腔产生了感情……后来,不知啥原因,剧团解散了,爸爸又回村长年累月的务农,但茶余饭后,总忘不了过一把他那秦腔瘾,那是我家的屋子常常挤满了唱秦腔,听秦腔的戏迷,记得那时,我还用我那稚嫩的声音唱过虎口缘呢!而且博得了好多村里人的赞叹!我那时快乐得如同小鸟!
春去春又回,突然有一天,队长兴冲冲的跑到我家告知我爸:县剧团要来我们村镇演戏啦。我爸爸当时激动万分,流出了不知是喜还是悲的眼泪,但是我分明看到,他的眼睛放着亮光,脸上的皱纹也舒展了许多……
县剧团来我们这唱戏的那年,我十二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龄,爱做梦好稀奇,奶奶说我看戏是:穆桂英,阵阵到。那时我对县剧团来的演员着了迷,不亚于今天狂热的追星族,曾经我还斗着胆子傻乎乎的跑到戏院后台窥视过演员化妆,我简直看傻了眼,直到被大人呵斥着才恋恋不舍地走了出来,到夜里我看着月亮,数着星星,梦见我穿着戏装唱戏呢……戏幕一扯演员一走,我就怅然若失,魂不守舍,总是渴盼着县剧团再来,以滋润我这个久渴的幼苗。后来当我得知渭南县秦腔二团在农村招收演员时,我兴奋得几天几夜没睡好觉,在我的缠磨下,爸爸冒着风雪骑自行车带着我气喘吁吁的奔波了一百多里路,赶到渭南,也许是胆怯,也许是紧张,也许……月亮躲到云里去了,天上的星星你跑到哪里去了?我生平第一次深切得感受到什么是痛苦,什么是悲伤,那天我哭肿了双眼,爸爸耐心的开导我,虽然爸爸话语不多,但我从爸爸有点混浊的眼里看到了真诚的期望,猛然间我从他模糊的双眼中发现他苍老了许多……从此,我专心致志的读书,从书里我看到了人生的希望,从书里我找到了人生的道路,几经坎坷几经艰辛,我终于成长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又失必有得,在这里我同样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坐标!我多年的心情沉痛终于治愈,在我心底埋藏多年的秦腔,这是就像涌涌泉水将要迸流!我情不自禁的拿出了我珍藏多年的戏本,工作之余,闲暇之时,我又敞开喉咙深情唱出了“老母不必泪纷纷,听而把话说明白……”那悲苍,哀怨的秦腔名段,我沉醉,我激动,我兴奋。月亮又圆圆的挂在天上,星星又眨巴着眼睛前在天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