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办公室的抽屉里有一盘钢琴曲磁带,工作之余,我会让办公室响起钢琴的悠扬、舒缓。
磁带是芸送给我的。
芸是我从初一带上来的学生。一个文静少言的女孩,遇见我总是微微一笑,低低说声:“老师好。”在班中芸是对语文比较感兴趣的,上课时,一双眼睛总是亮闪闪的、眨也不眨的盯着我。芸的作文也不错,文笔细腻流畅,却有一种淡淡的与她的年龄不相称的忧伤。我并不在意,谁没有过“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少时光呢?
初三,对初中生来说,怎么看都是一个战场。刚进上学期,“硝烟味”就渐渐浓烈起来。但我发现芸有些不对头。先是上课再找不见那双黑亮的眼睛,她总是把目光投向窗外,发呆,接着是几次测验芸的成绩一落千丈。我几次找她谈话,问她有什么事?遇到什么困难?我告诉她,如果相信我,有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尽力。芸却总是红了脸,连声说,没事,没事。我知道芸和我之间隔着长长的距离——我是老师,她是学生,而且是最不愿向老师吐露心事的初中生。
终于,那本周记让我知道了一切。那天,当我打开芸的周记准备例行公事批改时,我震惊了。满满两页凌乱的字迹!满满两页的眼泪!细细一读,我读出了芸满满两页的呼喊与求救!芸的爸妈离婚了?!芸的姥姥病逝了?!芸的成绩一落千丈,周围都是嘲笑、讥讽?!芸想留级,从头再来?!天,这就是你给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的生活吗?
“老师,您的年龄比我大,您能告诉我该怎样做吗?”读到这,我的心震颤了。芸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将心门向我打开。芸肯这样做,对我又是多大的信任。芸又是多么孤独无助,她一定是在周围找不到一个可倾诉的朋友,才向我——她的老师求救的。
我静下心来,给芸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在信中我坦言自己工作生活中遇到的挫折甚至委屈,告诉她我怎样面对。我奋笔疾书,仿佛有人在催我不停的写呀写呀。我忘记了自己是她的老师,忘记了同事“师生之间要保持距离”的劝告。芸捧给我一颗泣血的心,我怎能辜负她的信任?况且,她现在实在太需要别人的帮助了,哪怕仅仅是几句温暖、鼓励的话语。
第二天,我竟然在课堂上找到了那双亮闪闪的眼睛。
几个星期后,芸离开了初三,她选择了复读。
我的办公桌上出现了那盘钢琴曲和一张留言条。
“老师:
非常感谢你在信中对我说的一切。我选择了从头再来。我一定要赢回我失去的一切。
这盘磁带送给你留个纪念吧,希望它能解除您工作中的劳累。
学生:芸”
我感慨万千。
以后,经常可以看见她和同学说说笑笑的走着。见到我,粲然一笑,说声:“老师好。”
办公室里又流淌着钢琴曲的声音,桌上放着芸送我的贺年卡。读着芸的祝福,我忽然想起一句话:
信任,往往创造出美好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