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天气转凉。似乎要过了中秋,深圳的秋天才算个开始,而且,也只是早晚的秋凉,整日里,并不见一丝的萧瑟的气味的。
四季中,我是最喜爱秋的。觉得秋竟是那么对自己的口味,仿佛它是一锅小时母亲做给我们吃的鱼头炖豆腐,看着馋,闻着香,吃着味道长。
也许秋真的是萧瑟的,丰收的饱满挡不住那萧瑟,但这种萧瑟正是这锅豆腐味道深长的所在。没有了萧瑟,秋,也就没有了“秋之为气”了。这倒令我想起了武汉的秋来。
我一直以为武汉的秋才是得秋之韵的。往南如深圳,则全无秋味;再往北,秋天走得快,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只有武汉,得地利之盛,得秋气之神的。武汉的夏素有“火炉”之称,秋在某个早晨突然来到,人们会纷纷加起夹衣,第二天见面就说:“天气怎么一下子就凉了呢?”“是啊,是秋天到了。”这里,秋与夏竟是那么的决绝,秋意也会很长,好像挤占了整个冬天似的。这里,秋才是真正的主角。
武汉的深秋是落叶缤纷的,寒塘冷月的意境随处可见,但是并不见有“鹤影”“孤魂”。“黄鹤一去不复返”,好似也带走了这个城市的飘逸与淡泊。武汉是市井的,它的秋天并不故作冷艳和孤傲,秋意中,处处氤氲着的大排档的火锅竟就是武汉秋的味道。
城市中的好山好水我到过的不少,杭州的西湖,苏州的虎丘就是山是水了,别的地方一时竟想不起来。但这两个地方,在我看来,竟像五星级酒店的咨客,是一种精致的艳俗。一味的游人如织,并不见游人停下来,有所谓“一箫,一寸管,一人缓板而歌,竹肉相发,清声亮彻,听者魂销”的情致。人们惊叹咨客的美艳,然后匆匆离去。
武汉的山水以东胡为盛,龟蛇二山固然美哉,然而其当交通枢纽,故而喧嚣俗气。而东湖,全不是这样。我以为,东湖较之杭州西湖,美得大气的多。只是西湖有苏、白,有梁祝,白蛇许仙,那么一小片水域竟孕育过那么多的文化,所以,无怪乎天下无水了。东湖虽然美艳,也只能显得苍白。
但东湖的秋是无匹的,在城市那一片温馨的市井之外,竟有这么一片浩淼灵境般的水,我觉得是补足了武汉的秋意和文化的。城市一味秋的萧瑟,这个城市就不如荒野;城市一味喧嚣,这个城市就是文化沙漠。武汉是这样,秋在城市的边缘,秋在东湖,城市的底蕴就成了这种凡俗市井和秋般的深邃的结合,东湖的秋深化了武汉的文化内涵。
东湖是属于武汉的。我替武汉有一个私念,就是愿它不要是属于外人的。我想,什么时候东湖开发得也如西湖一样热闹,那么,这个城市也就失去了秋,失去了秋的武汉,只剩下夏,那就真的与火炉无异了。
武汉的秋,竟是这般烙在我记忆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