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城市
走出寂寞
走进白云下的拉卜楞寺院
无论是诵经的红衣僧人
还是虔诚的盘辫婆婆
都让我走出了自己
带回了自己
还有那夏河上空
一片热烈中的苍茫
——题记
甘南的山啊,甘南的水,甘南的山水沉浸在虔诚里……
九七年秋,我行经甘南。汽车沿着起伏的大草原,逆着黄河之源,缓缓而上。左边是山,右边是万丈悬崖。悬崖下是湍急的河水,阵阵涛声传来,一如隐隐的雷鸣。路极窄,绕山盘旋,急转直上处,时有“藏经纸”,如黄色的蝴蝶般在尖峭的山风里惊飞。我的心也被它们忽而带上高天,忽而送下谷底。
满眼一片苍茫,蓦然感到,车轮下的路已到尽头。
没有太阳,没有月亮,在一片地老天荒般的空旷中,只有牧羊人的歌声在远处渲染着苍凉。
而我正是踏着这苍凉的歌声走进“拉章”,来到了这为藏语转音的,意为佛宫所在之地的拉卜楞寺。
位于甘肃省夏河县西一公里处的拉卜楞寺 ,旧称扎西奇寺,始建于清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与西藏的哲蚌寺、色拉寺、甘丹寺、扎什伦布寺、青海的塔尔寺并称我国喇嘛教格鲁派(黄教)六大寺院,它依山而建,有僧舍万间,规模仅次于布达拉宫。
我去时,无数拜神男女正排着队绕着寺外一处大转经筒转动,我站在经筒附近,仔细地看着这全由土红色浓涂艳抹的拉卜楞寺,那浓重的色泽,更让我的心渗入了神秘的藏学的最深厚处、亮闪闪的金瓦覆盖下的体制最健全处。
正殿“慧觉寺”匾额下,藏王松赞干布正注视着同时诵经的4000名喇嘛,浏览着在藏经楼、印经院,翻阅那珍藏着的6万余册藏文经典。当我的视线与他的目光蓦然相接时,拉萨大昭寺骤然兀立于前,寺前那历经沧桑的唐柳更是在视野里摇曳出绵延一千多载的历史风情……
正冥想间,一名喇嘛的一袭红衣,忽如一朵红云,从不远的墙角处向我这边急速地飘来,我举起相机正要抢拍,却有一个摇着转经筒的盘辫婆婆,突然闯进了取景框。我顿时被这一袭红衣前的虔诚所震撼,手指不由自主地迟滞在相机的快门上,痴痴地望着转经婆婆那黝黑的脸庞,凝视着这低着头念念有词,旁若无人的深沉,是灵魂深处的另一个我在提醒我:别亵渎了这映在眼帘中的庄严!
我放下了手中的相机,而让这庄严的虔诚定格在心灵的胶片上。
在金瓦红墙的崇楼广宇下,与这虔诚久久相对,我这位来自远方的不速之客,静观着金碧辉煌的18座佛殿,感慨着鳞次栉比的万余间僧舍,一任灵魂融入寺院中盏盏酥油灯吐出的荧荧煌煌的火光,一任思绪织进无数的经幡飘出的金碧灿烂,一任目光攀上全寺各扎仓的喇嘛集体念经的聚会之所——规模宏大的寿禧寺,感受它恢宏的气势。
位于全寺最高处的寿禧寺,是六层宫殿式建筑,那屋顶蟠绕的金龙,墙边蹲踞的银狮, 更让这一建筑群迸射出了震撼灵魂的力量!
面对如此的壮观,我顿时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孱弱,无法再向前迈动一步,只是凝望着寺院前怎么看也看不完的虔诚风景,怎么望也望不完的红衣僧人,伴着诵经声享受这庄严的幽静,伴着经声享受这古老的寂寞,体味往返于僧舍和寺庙之间的这古老与神圣构成的苍茫。
而寂寞在苍茫中荡然无存。
寺院背处,那悬崖峭壁的尽头也许异常壮美,喇嘛们的诵经声已游荡在那天与地之间,而一种楚楚的悲壮,也融化在这这虔诚的风景里了,于是,我的心上渐渐地长出了一种渴望:寻找人生的真谛。
我把这渴望带回了闹市中的寂寞——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