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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3 20: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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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游记(遇上了警察的故事)转贴。
我去俄罗斯之前,听到了很多关于俄罗斯警察巧取豪夺仗势欺人的传说,这些故事从个例上来讲也许都是真的。但是,真实的故事也有可能给人造成一个不真实的印象。我们设想一下,如果我们100个人在莫斯科街头分别看见100个警察,他们都没有抢东西,也没有挥舞着棍棒殴打老人和妇女,晚上我们见面的时候就不会说:今天我见到的第一个警察没有抢东西,我见到的第二个警察没有抢东西……我见到的第100个警察没有抢东西。因为警察没有抢东西是正常状态。但如果我们见到的第101个警察做了坏事,就有必要提醒朋友们出门小心,于是我们就从100个诚实的人嘴里,听到了100件警察胡作非为的真实案例,有的人脑子里就充满了百分之百的坏印象。其实,如果我们进行数学计算的话,坏警察的概率应该是101分之1。当然,我这只是打个比方而已,警察犯罪的实际概率,恐怕俄罗斯内务部的领导也没有准确数据。
在俄罗斯云游一年,我天天都要见到值勤的和不执勤警察,时不时就要和警察打一点交道,碰见了很多文明执法的警察,也遭到了一些假公济私的警察。不过呢,读者从来没有耐心听别人说正常社会里正常人做的正常事,我也像所有俗人一样,更愿意绘声绘色地讲一些不平淡的故事,尤其是亲身遇到的不平淡的事情,好让我的经历显得跌宕起伏。其实,我更多遇到的、更经常想起的,是那些忠于职守、富于爱心的警察,他们与所有正直善良的俄罗斯人一样,经常在漫漫长夜中带给我温馨的回忆。
从俄罗斯回来的人,与朋友聊天时都会提起俄罗斯警察,这是因为俄罗斯从空中的直升飞机到地铁站台,整个空间到处都充满了警察。不但重要的博物馆、名胜古迹有警察荷枪实弹地站岗,珠宝店、商场也可以向警察局花钱雇一个警察天天坐阵,连莫斯科列宁国家图书馆一楼大厅查验阅览证的,都有一个挎着手枪的警察。所以我跟我的朋友们说,在俄罗斯旅行的过程,就是遭遇警察的过程。
因为警察总爱盘查行人,所以一般来说,没人愿意看见警察,可话也不能说得太绝对。刚到莫斯科不久,我就开始沉醉于深夜在古旧的街上漫步,我喜欢独自走在树影婆娑的林荫道上,看着雪花在路灯黄色光晕的映照下,闪着荧光飘飘洒洒窸窣落地,普希金、果戈理、莱蒙托夫等先哲的雕像犹如一百年前,静静地注视着人世间的熙熙攘攘风云变幻。这时我就会不知不觉中停住脚步,伫立在大师的面前,倾听他们为自由而歌唱,为民主而呐喊,为多艰的民生而深深地叹息,任凭寒风吹在我的脸上,任凭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有一天夜里12点半,街上狂风怒吼雪片横飞,我走下台阶,穿过中国城的一个地下通道,只见里面一大帮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吵吵闹闹地围在一起站着喝酒,有的膀大腰圆,有的脑瓜锃亮,似乎与传说中的光头党一般,我放慢脚步,左看看右瞧瞧,气煞我也,警察藏哪儿去了?!
俄罗斯警察在街头会随时检查行人的护照,不仅查外国人,也查本国人。一般俄国人现在持有的还是十几年前苏联政府颁发的护照,这种护照不能用于出国,实际上相当于我们的身份证。外地人在莫斯科逗留三天以上,按规定就必须到警察局登记备案。开始我以为只是现在的警察整天查证件,后来看了一部反映沙皇时期生活的电影,原来那会儿的警察就会在大街上拦住行人说:"证件!"看来真是各国有各国的传统。
所以,检查护照这种小事就不用提了,我第一次真正和警察打交道是在圣彼得堡,那是彼得堡城庆之夜。俄国的城市形成都比较晚,比如莫斯科建城800年,圣彼得堡到2003年满300年,人们还能看清城市发展的脚印,每年都要游行庆祝一番,不像我们中国,随便一个县城就有两三千年的历史,连历史学家都说不清到底哪年建的城,更别说城庆日了。彼得堡城庆之夜,涅瓦河畔举行盛大焰火晚会,两岸和大铁桥上人山人海,从河中的一排小船上烟花轰鸣着腾空而起,犹如千菊怒放,把天空、街道、宫殿和要塞映得五光十色,姑娘们语气夸张地狂呼着"乌拉",我怀疑她们是在做给别人看,仔细看看她们的眼睛,我终于相信了她们的纯真。
人海之中,我想找一个制高点拍摄这个欢腾的场景,我扭头一看,附近有一座楼房正在维修,脚手架上一个人正在拍照。我急奔过去,刚到阶梯口,从三面就冲出几个警察截住了我,他们说禁止到脚手架上去拍照,上面那个人是经过特别批准的。正说着,来了一位领导,讲一口流利的英语,我说不用那么复杂,到了俄罗斯,我就说俄语好了。他说,你违反了我们的规定,我说,我感到很抱歉,我不知道你们的规定,我看见架子上有人拍照,而台阶上又没有任何禁止性标记。他说,不用标记,任何人都不会私自到这种地方去。我想了想,他说的确实对,街上涌动着无数的人,却只有一个摄影师上到架子顶上。这位领导翻看着我的护照说,怎么办呢,是到警察局,还是罚款?我说,什么理由呢,因为我向架子走去吗?他说,你自己想吧,然后拿着我的护照大步离去,走了十几步,回过头,一招手,过去一个年轻警察,嘀咕两句,走了。年轻警察返回来,把护照还给我,笑着指一指不远处海军博物馆高大的石头台基说,您到那儿去拍照吧,那儿安全,祝你玩得开心。第二天我与朋友说起此事,他问我落入警察包围圈害怕不害怕,我跟他分析说,如果一个警察胡作非为的可能性是100,两个警察在一起胡作非为的可能性就是50,三个警察就是25,一群警察在一起,基本上就会按规章制度办事,抛开思想觉悟不说,他们也不可能有完全一致的个人利益。
说起这些数字,我只是描述各种几率之间的相对关系,并不是说一个警察出门百分之百要干坏事,所以,我下面讲两个关于交通警察的故事,是我听当事人亲口说的,不过大家千万别由此得出结论,四个警察里一定有或只有两个坏蛋。年轻那会儿,看《参考消息》上说,莫斯科有一个交通警察用冲锋枪向勃列日涅夫总书记的汽车开火。20多年来,我一直以为他的枪是偷的,等到了莫斯科才知道,人家的交通警察人人配备手枪,执行城市道路巡逻任务的,往往还穿着黑色防弹衣,挎着冲锋枪,枪身磨得锃亮,一副深入虎穴如临大敌的样子。俄罗斯有一部电视连续剧,叫《黑帮彼得堡》,里面有一个打入黑帮的检察官,为了掩护身份,故意开车闯红灯,警察吹哨警告无效,于是举枪猛扫,打穿了车胎,警察们揪出检察官,枪托警棍劈头盖脸一顿猛揍。虽然俄国警察连下班回家路上买菜都背着枪,但是我在俄罗斯只待了一年,时间太短,没来得及听说哪位警察因为媳妇跟邻居吵架,一枪把人家给蹦了的。
还说那两个故事吧,第一个是说一位中国商人酒后驾车,被警察逮个正着,这位急着去办事,从投入产出上一计算,立马掏出200美元递给两位警察兄弟。100美元大约等于警察一个月的工资,这两位警察也没学什么五讲四美,可就是不贪财,这糖衣炮弹终于没有射中目标。另外还有俩警察,某一天也开着警车在路上转悠,也遇见一个中国人开车违章。这两位脑瓜比较灵活,三言两语就让司机领会了他俩的意思,司机于是赶紧掏钱,钱掏出来了,俩人摆摆手,我们是警察,国家公务人员,上级正号召保持"干净的手",怎么能要你的钱呢?还不明白,买酒去呀。酒买回来了,哥俩又摆摆手,中国人想了,我来这儿也有几年了,怎么今天整不明白了呢?正琢磨着,警察用手一指,说,放树后头!敢情是这俩下班遛弯儿,到树林子里采蘑菇,无意中在草丛里捡了两瓶酒,不光手干净,心里也踏实呀。所以我说的这两个警察做坏事的几率,只是一种可能性,没准你碰见谁。
只说在伏尔加河入海口的阿斯特拉罕吧,这里九族杂处,人口状况复杂。在大市场里我看见一个漂亮姑娘卖泡菜,样子像中国人,老乡见老乡,忙上前套近乎,原来人家是朝鲜族人。据她讲,是她爷爷那一辈儿从远东过来的,估计就是二次世界大战前夕,苏联领导人为防止朝鲜族人暗通日寇而把他们大规模迁移的。阿斯特拉罕城郊有几个朝鲜族村,年轻一代人上学都是学的俄语,还会讲一些简单的日常生活用朝鲜语,但不会写朝鲜字。我见到一位在街头卖花生的老人,她精通三种语言,因为她的父亲是哈萨克人,母亲是鞑靼人,而俄语是官方语言。
盛夏时节,我从莫斯科登上游轮,经莫斯科运河,驶入浩瀚沉稳的伏尔加河,一路上夜行晓泊,走州串府,顺流而下,免不了与警察狭路相逢。
在阿斯特拉罕有好几个自由市场,按鲜族姑娘的介绍,我们还去另一个市场见到了二三十个中国年轻人卖服装,主要是东北人。前两年城里有过一个中餐馆,因为当地消费水平低,干了一年支撑不下去了。
当地也有老一代中国移民,我遇见三个警察纠缠我半个小时,其中一个人他爸爸就是中国人,但他不会说中国话。三位警察从站前广场把我带到火车站地下室一间空荡荡硕大无比的警察值班室里,把我携带的东西摊在桌上翻来覆去地看。他们问我带了多少钱,我说了一个数,带队警官又数了一遍,基本差不多。我有一个镀金钥匙坠,本来也是带着准备路上送人用的,他们好像格外喜欢,三个人传着看了一遍,问我这是什么做的,我说是镀金的,他们说很漂亮,我说对,确实很漂亮。看着他们贪婪的目光,我想,宁肯被抢走,我也决不说送给他们,让他们在主的面前赎一辈子罪。他们还问我为什么带着美元,美元是从哪里来的,我告诉他们,美元是中国政府发给我的,我当然可以随身携带了。幸亏我带着莫斯科中国银行的取款单的副联,他们没挑出任何毛病。放我出门的路上,带队警官问我,你是摄影记者,还是文字记者。我说,我也是摄影记者,也是文字记者。他说你以后要写文章介绍俄罗斯吧,我说那当然。告别警察,我的心里非常内疚,干嘛老把人家想得那么坏,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呀。到了候车室,遇见了同船而行的两位中国大学老师,见他们表情阴郁,一问,原来在我之前,正是这三位警察敲诈了他们300卢布,理由是携带美元。
我去俄罗斯是作访问学者,属于清贫一族,坏警察比例本来就很小,碰见一两个,人家也懒得理你,没什么油水。一般来说,在市场卖货的中国人最容易引起警察的注意,货物经常被查封或没收,有时是警察素质问题,有时是商业操作上确实有问题。比如有一种包机包税的运输方式,一飞机的货,由货运公司统一纳税,当警察在市场里检查纳税情况时,摊主就拿不出已经纳税的证明。当然了,货运公司肯定不会实事求是地交税,人家就是吃的这碗饭。还有一种对外国人严对俄国人松的情况,比如交警处理违章。有一次我和朋友出门,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忘系安全带,结果我的朋友被罚款200卢布。他说这个警察专爱盯着挂外国机构牌照的车,因为俄国人的一般月工资也就合六七百元人民币,罚他点儿钱他能和你争辩半天。我说如果你一点也没有违章,他会给你找麻烦吗?朋友说,不能冤枉人家,你不违章,人家也从不刁难你。我还听说,有时警察查到手续不完备的中国人,把你叫上警车,说是去警察局,然后就带着你在林间公路上转悠。莫斯科周围100公里内没有农田,都是森林。夜幕降临,黑压压伸手不见五指,偶尔有对面的车灯一闪而过,警车拐下公路,停在泥泞的小道上,警察拉开车门,但觉阴风阵阵,林子深处不时传出几声乌鸦的凄鸣,到这会儿,没人跟你要钱,你就自愿慷慨解囊了。
我在俄罗斯接触的警察,还是好人多坏人少。在我的乌拉尔之旅中,就碰上了一个坏警察,一个好警察,还有一群死板而厚道的警察。
秋天的一个早晨,我信马由缰地来到了乌拉尔山南麓的兹罗德乌斯特市,城市的名字字面上是"金嘴",意思是巧言善辩之人。一下火车,我就被值勤警察发现了,径直被带到了警察局。警察局里一遛小号儿,铁栅栏门上挂着大锁,里面关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囚徒。办公室里一个老局长,五十五六岁,相貌严肃而忠厚,没有一点儿巧言善辩的样子,见面第一句话就问,你是间谍吗,到这儿干嘛来了?我说我是住在莫斯科的访问学者,到乌拉尔来独自旅行。他说,你不是间谍,干嘛到这儿来旅行,你到底是不是间谍?我突然感到一种由衷的幽默,于是哈哈大笑着说:祝贺你,民警同志,您真是一位优秀的国家卫士,早晨刚出门,一伸手就抓住一个外国间谍。老局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你没带毒品吧,我说,我有一点很奇怪,我们中国人见到外国人,第一个反应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们想,也许我们之间可以有经济文化的交流,就算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多一个外国人来走一走看一看,吃我们的牛肉喝我们的啤酒也是好事。俄国人呢,见到外国人,第一个想法就是,他是来抢东西搞破坏的吧,完全是一种退缩保守的心态。
我一边说,老局长一边认真地检查我的证件和行李,虽然没有发现毒品,却发现我的一摞在俄国各地拍的照片,这是我带给乌拉尔电视台一位朋友看的。局长翻看着我的照片,连声说,好样的,把俄国差不多走遍了。这位忠于职守的警察还是不放心,还要作最后的努力,他拨通了中央警察局的电话,报告说这里来了一个中国记者(我护照上注明的职业是记者),已经走遍了全俄国,他通报了我的姓名和护照号码要求查证。等电话的时候,局长就一边和我聊天,一边数我带的钱,反正呆着也是呆着,他从左手倒到右手,从右手倒到左手,起码数了五遍。我心里就开始不踏实了,暗想,身陷虎穴狼窝,至少得见面分一半吧。
然后他指示一个下属详细填写了一张表格,注明我违反了第几条第几款规定。他把我的钱像扑克牌一样排成一个扇形捏在手里,对我说,你没有经过批准就来到本市,按规定应该罚款。我说我在莫斯科已经问过了,持有合法签证的外国人有权利在俄罗斯联邦自由旅行。他说,在莫斯科可以,在我们这儿不行,罚款100卢布,说着,抽出一张100卢布的钞票,把余下的递给我。100卢布约合人民币33元,大大低于我原先的心理准备,可是出于人的本性,我还是随口说,太多了,于是他从我手中抽出一张500卢布的钞票,晃着说,这个多,100不多,然后把500卢布还给我,我又抽出一张50卢布递给他,我说,100多,这个不多。局长拿着两张钞票,捻来捻去地做思考状,我一看,坏了,人家要100,我又给添了50。没料到局长想了想,把一张钱递给我说,好吧,这100你收好。
临走时我说,我在警察局度过了这么漫长而难忘的时光,也别白来,合个影留作纪念吧。几个警察都说工作时间不可以照相,于是共推一位靓丽警花与我合影,原来今天她休息,是自愿来加班的。照完像我说,你们对我的迎接实在是太隆重了,她说,你别不高兴,因为我们这儿两三年也见不到一个外国人。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小城是军工基地,改革开放前,不但外国人不准进,连普通苏联人都不准随便来。这一帮警察虽然折腾我半天,但我一点不恨他们,我觉得他们虽然保守死板,但终究是兢兢业业的本份人,而我离开这里后在火车上遭遇的那个警察,则叫人厌恶和轻蔑。
他问我喜欢俄罗斯吗,我说,俄罗斯壮丽的山河令我流连忘返,普通百姓的善良与坦诚让我感动,但是走到任何地方,你都会感到警察对外国人的敌意。聊了一会儿,莫斯科回电话了,局长彻底相信我不是间谍,也不是毒贩,于是请我喝茶。他找出一大厚本有关的法规仔细查看,书上沾满油污,书脊透着油亮,就像摆在邮局柜台上用过多年的电话号薄,让我不能不怀疑还是苏联时期的文件,
好人与坏人都是相比较而言,如果你生于乱世,兵匪横行,杀人放火,无法无天,碰见一个抢了东西就走的,没准你还要说菩萨保佑谢天谢地遇见一个有良心的。在我遇见要说的这个可恨警察之前,我在这一趟列车上先遇见一个好警察。这是在从乌拉尔山区回莫斯科的路上,晚上10点多,一个不到30岁的便衣年轻人走进我乘的车厢,巡视一番后在我面前停住,要求查看我的证件,我说我的证件当然可以给你看,可您是谁呢?他马上笑着说,您是不是要先检查我的证件,我说您要有还是看看为好。我先检查完他,他又检查我,他说去莫斯科的列车都会严格检查。这是我在俄国遇到的惟一一位主动出示证件的警察,我给他的表扬词是:真不像警察。据我的经验,从靠近亚洲国家的方向驶往莫斯科的火车防范格外严格,从西面和北面俄国腹地驶来的火车则比较宽松。这一是因为毒品和恐怖活动主要来自南方,一是因为普通俄国人习惯于服从政府,而黑社会为争夺利益可以去杀人,但一般杀的是董事长、银行行长什么的,或者是对方团伙的首领,很少在公共场合斗殴滋事。例如,有时几个团伙为争夺公共汽车线路运营权而刀枪相见,但绝不会在小公共拉客时司机大喊每人五块,车走到半道儿,亮出一大片刀,每人收二十。
原先我从北极回莫斯科的路上,与一个小伙儿坐在一起,他一路助人为乐,帮助周围的人打开水、收拾床铺等等,后来聊天我问他是干什么的,他说了一个词,我说听不懂,他又说了一个词,我说还听不懂,他急了,说,嗨,我就是黑帮呀。说到这儿,好像我扯远了,索性再扯上几句。在俄罗斯买火车票实行实名制,票上打印姓名和证件号码,上车时列车员不但查票,还检查护照,俄国铁路全线电脑联网,可以提前45天购买从任意一个车站上车的车票,所以理论上讲,俄国警察可以掌握火车上任意时间任意铺位上睡着的是哪一个(俄国长途列车都是卧铺)。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对果戈理、谢德林、契诃夫等文学大师有了新的领悟!对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我画了一个俄罗斯东正教的十字,心里说,主啊,谢谢你给我这样的体验,让我看到了生活之树的另一面。回到我的铺位,心情平静之后,我不禁生出一丝后悔,刚才一激动说了汉语,也不知我的心意是否能够上达天庭。
接着前头说,半夜两点多,车上又上来两个警察,40来岁,穿着制服,跨着冲锋枪,把我叫到乘务员室,检查完证件,没发现问题。这时他们一个回到车厢里,另一个坐到座位上,他直截了当地对我说,给我点钱吧,我说不给,他沉下脸说,你想想,你要不给钱,我把你相机拿走,你多不合算呀。我一想,风高月黑夜,花钱消灾吧,我说给你50卢布,这位魁梧英俊的警察,立即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抬起右手,伸出两个指头,仰头望着我,可怜巴巴地说:100吧,我们俩人呢!
从乌拉尔回到莫斯科,我去我的朋友瓦连京家喝酒,他是一个快乐的自由摄影师,他问我一路上有什么麻烦没有,我就讲了与警察的遭遇。他说,我感到很抱歉,你在我们国家遇见这些不好的事。我说没什么,坏警察哪里都有。他耸耸肩,嘿嘿坏笑着说:好警察世上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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