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心怀鬼胎(全)[转贴]
(胆小勿进)春天,和你一起践踏草地,夏天,你我静看萤火虫和鬼火共舞,秋天,穿着你送我的毛衣哭泣,冬天,在你温柔的胸膛缝补我灵魂的碎片。在你心中,有这样一个人吗?池塘荷叶叹息你的不在,爱情心怀着鬼胎。
仙静站在不知名的大街上,街灯亮了几盏,几盏没亮,不知是不是怕冷,反正没下雪,这个城市不可能下雪,犹如有人说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鬼。
马路对面站着的男人已经走了,五分钟前还在,现在不在。
一瞬间,起一股阴冷的风,冷到骨髓。树上的叶子争先恐后的落。
如果是落钞票多好,仙静想。
街灯全亮的时候,枯叶落在肩膀上,虽然她们曾经是嫩绿的却仍免不了变成枯萎的。仙静一动不动在原地,言犹在耳.
“就这样吧,再见.”叶幽说完后把香烟用拇指和中指弹出去半米之远。
“你确定不要和我在一起了吗?”
“是的。”半米之处的烟头火光渐渐熄灭。
“你不喜欢我了吗?”
“是的。”
“哦。”
仙静过了马路,看着叶幽,即使只隔了一条马路,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叶幽也看着仙静,仿佛隔了一个世界,其实却只隔了一条马路。
看了五分钟,确定她不会为情撞车,转头走了。没有回头,他知道仙静不会乞求,她是容易上也容易下的女人,下一个碰见她的男人是幸运的―――叶幽从怀里重新拿出一枝烟点燃,又起风了,防风的ZIPPO让人有安全感,火苗舔上了烟头,尼古丁钻入肺部,一种轻松的后劲从大脑弥漫全身――――宛如做完爱后的那种轻松。
仙静看着他远去,久久立在原地。
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同样的事情,战争、车祸、谋杀、艾滋病……恋爱结束反而显得渺小微不足道,大家都很忙,没有人注意这个小女人的小悲伤,即使安苎知道了,顶多安慰几句道,三条腿的蛤蟆没有三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仙静的心她不明白。
每个人的心别人也不明白。
因为自己的心自己也不明白。
(一)
仙静和公司的同事安苎合租。看到这房子的价格,两人象在逛商场看到名牌打一折一样眼睛闪着绿光,市中心,两室一厅家具水电全包才500元一个月。
老天有眼,仙静双手合十。
房东老太太一次收了一年的房租,然后说明年这个时候才会来,两位不要损坏屋内的家具之类。然后似笑非笑的对仙静说,“晚上洗澡的时候不要唱歌。”
仙静很信邪。
安苎也是。
最初找到便宜房子的兴奋绿光也黯淡下来。
“这里死过人吗?”仙静小心的问。
房东老太太点头,“你不用知道太多。”
“果然是死过人的房子,否则怎会这么便宜。”安苎看了看房子,真的很划算。哪里也找不到这样便宜的。
不作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房东太太给了她们钥匙。
为了省钱,还是租下来了,穷比鬼更可怕。
收拾好东西后,仙静烧了很多纸元宝,安苎也在地上拜了很久,然后用毛笔写了“淋浴时禁止唱歌”几个大字贴在洗手间门口。
一切平安无事。
安苎很瘦,头发却是出奇的柔顺,脸上的皮肤很白,敷着面膜比女鬼的脸还白。
安苎提醒仙静,二十七岁了,该结婚了。
仙静看着她那白皙的脸蛋,不在乎道,“蠢姑娘,看过冬日恋歌没有,惟珍就是二十八岁遇见李民亨的,我还不到时候。”
安苎不再说话,拿着遥控器准备换台。
仙静抢过来,“喂,给点民主好不好,憨豆先生很好看的。”
“本小姐我在敷面膜,不能看搞笑的节目,否则脸上会有皱纹。”安苎打开抽屉,拿出DVD,封面上写着“僵尸活过界”五个字,“看点严肃的。”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全身只有嘴巴在一动一动,象僵尸。
仙静道,“鬼片我怕。”
“怕就上网去泡GG,顺便帮我把手机电池充电。”安苎泡了杯茶安稳的坐在沙发上。
仙静走进安苎的房间,打开电脑,顺便在电板上插上手机充电器。
聊天室里热闹非凡,仙静起的网名就是仙静,反正只是聊聊而已。
仙静进聊天室的时候很低调,挂着名字,看别人聊。
叶幽和她聊天。
“你很懒。”叶幽打着字。
“哪里?”
“我看见你在伸懒腰。”叶幽打字速度很快.
“那是因为我孤独。”仙静莫明打着这几个字。
“你叫仙静?”
“你叫叶幽?”
“对”
“对”
仙静朝客厅看了一眼,安苎正好朝房间看自己手机是否充电,目光相遇,仙静打了个寒战,做面膜的女人真是比鬼还可怕。
“你怎么不说话了?”叶幽在电脑那头抽着烟,床上的女人已经睡着了,赤裸着身体,被电脑的光照着,迷人光洁。
“今天就聊到这里,我洗澡去了。”仙静伸了个懒腰。
“小心,我在窗外看着你。”叶幽写道,同时点了聊天室另外一个ID叫“寂寞少妇”的名字,写道,“你好,寂寞的少妇。”
“88.”仙静没有心情和浪子纠缠,洗澡完了后好好睡觉。
“不要叫我爸爸。”叶幽笑着打字,笑起来坏坏的,牙齿很白。
仙静关了电脑。安苎的面膜已经做完,用的是即撕类型的面膜,垃圾筒里的人脸象在哭泣。电视里的憨豆先生费劲的耍宝。
“不看鬼片了?”仙静手里拿着干净的睡衣准备进洗手间。
“太恶心了。还是看豆先生好。”安苎的皮肤吹弹可破。
洗澡的时候,仙静觉得窗外有一双大大的红眼睛在看,只有眼睛。
水很热。
仙静身体发抖。
“该死的叶幽。”仙静咒骂着聊天室里的男人,“早知道不上网了。自己吓自己。”
活人如果有这么多早知道,死人就没那么多,死人没那么多,鬼就没那么多。
安苎拗不过仙静,只能搬着凳子坐在洗手间门口看电视,门打开着,仙静说,“看见有人我心里踏实。”
安苎道,“胆小鬼。”
窗外的红眼睛看着安 (二)
仙静在公司是小文员,每天忙的象个陀螺一样转,众人喜欢使唤她,都喜欢使唤没有背景的老实人,安苎是经理助理,职位稍高一筹,不过公司最近裁员,人心惶惶。安苎心里惶惶,早知道和经理发展一腿好了,可惜,经理是个女的。
工作,对于穷人来说很重要,尤其是单身在外地的穷人,仙静白天累得手抽筋,晚餐没有吃,留在公司加班。安苎说我先走了你别太晚我先回家了,说完留下一阵香气,恰到好处的香。
外卖叫的是楼下餐馆的四川回锅肉饭,油腻,吃了几口就关了饭盒盖扔在旁边的垃圾桶里,继续工作。
仙静朝窗外望,公司在郊外,一片漆黑,显得落寞。窗外并没有可怕的红眼睛,自己的眼睛倒是红了,又干又涩。
晚上十点,反正已经没公共汽车回,等下打车回家,现在先休息一会儿。仙静想。
那封又臭又长的报告书终于整理完毕,顺手打开聊天室的页面,叶幽果然挂在那,点了点他的资料,等级很高,肯定老在上面泡女孩,仙静想。
叶幽点了仙静的名字,“美女,又见到你了。”
“你好。”仙静的肚子饿了,看着垃圾桶里的盒饭,有点后悔。
“吃饭了吗?”
“正在吃。”仙静犹豫着从垃圾桶里拿出饭盒,饭已经凉了,饿的时候谁管那么多,兰草自然香,生于大道旁。安慰着自己。
反正没人看见。
“别吃了。”
“?”仙静愣住了,眼泪掉下来。
“你在哪里,我要见你。”叶幽的房间空荡荡的,今晚没有女人。
“郊区。”
“位置?”
“云海大厦亮灯的办公室。”仙静想他不会来的,除非他是神经病。
“电话?”
“我在这里等你。等到十一点。”仙静第二次扔了饭盒,因为吃完了,很饱,很饭撑饱后会希望被人来抱。
关了电脑,仙静用最快的速度下楼,拦了出租车回家。
关了电脑,叶幽用最慢的速度走进洗手间拿出家伙,腰略略的弯,马桶里有些淡黄的泡沫,叶幽吹着口哨,这样更爽一点.
安苎在沙发上睡,呼吸均匀,像只懒猫。电视却开着,有时候太安静了反而睡不着,电视嘈杂声声,思绪混乱,睡得反而快。
仙静关好窗户,从床上拿来被子盖在安苎身上。电视还是让它开着,至少这样屋子里有说话的声音。
打开电脑。叶幽还在上面。
“我来了,你不在,云海大厦没有亮灯的房间。”叶幽吐着烟圈。
“你没有来,我等了。”仙静笑着。
很多人,生下来就是天生一对。比如仙静和叶幽,可惜他们彼此并不知情,即使知道,也不一定上床,即使上床,不一定能相爱,即使相爱,不一定能永远,所以,还是不知道好,不知道的时候快乐,知道太多,就有心魔,爱,是心魔。
屏幕上,叶幽的字,“我昨天看见你家老鼠在偷盐吃。”
仙静回道,“我活了二十七岁还不知道老鼠会偷盐。”
“你很聪明”叶幽打道。
“彼此。你不就是想问我年龄吗?提醒你,聪明的人一般都不漂亮。”
“说真的,愿意见面吗?”叶幽今晚的确没有女人,“我明天休息,你呢?”
“加班。”仙静叹了口气,“很晚了,明天再说吧。88”
“又叫我爸爸了,乖女儿。”叶幽打完这行字,关了电脑。
偶尔一个人睡睡也是不错的。叶幽躺在床上。
仙静蹲在马桶上,认真的做一件大事。洗手间门外响起慵懒的声音,“要纸吗?”
听起来毛骨悚然,仙静看过一个鬼故事,说的就是在厕所便便的时候会伸出一只血手问你要不要纸,如果说要,那只手就会挖穿人的肚子。不过故事里的那只血手是从马桶里伸出来的。那么这个声音……
“安苎!你这个讨厌的家伙!”
“被你臭醒了。今天纸刚用完了,好心提醒你嘛。”
仙静打开门,伸出一只白皙的手。仙静一把拿过卷纸,暗自想:果然是很臭,忘记开排气扇了。
窗外那双红眼睛始终盯着,一眨不眨。
在洗手间时不要看窗户,不知道比知道好。
(三)
和许多中国人一样,仙静最讨厌的国家是日本,其次是美国。
仙静对安苎说,“他哪不去,非得去那个鬼地方,日本的盘子那么好刷?”
安苎在床上赖着,“好不容易一个星期六,你吵什么嘛?”
“你跟石头好好说说,换个国家去刷盘子,我看阿联酋就不错。”仙静开始在厨房忙碌着中餐。
“他自己要去,我有什么办法。”安苎从被子里钻出来开始穿衣服,“一去就是两年,我真想甩了他。”
“得了吧,也就你喜欢那块茅坑里的又臭又硬的石头。”仙静开始剥洋葱,眼泪刷刷的流。
电话响,安苎接了,肯定是石磊,因为安苎的声音变得温柔无比娇滴滴。
仙静把洋葱丢进沸水里。
有个男朋友真不错,星期六至少有事做。
打完电话,安苎开始洗脸化妆, 十五分钟后,风一样出去了,扔下一句话,“今晚我不回来了。你自己在家乖。”
仙静庆幸想:还好没放太多的米,否则浪费了。
安苎在楼下喊,听得清楚,因为住在二楼。
“把那个盒子扔下来。”安苎穿着裙子,立在风中,踩着夏天的尾巴,周围的树叶,牢固的被阳光拥抱。
仙静扔下小盒子。
不想生小孩子就用小盒子,仙静在心里说。
开始吃饭,做的是洋葱汤和牛肉咖喱饭,小番茄一盘。照着时尚杂志上做的,看相不错,味道尚可,剩了一大半,这就是生活。
一边打开电脑。又进聊天室,原来,这就是瘾。
叶幽仍然在。仙静有些生气,这个男人成天都挂在网上,肯定是个花花公子。后又想,这和我仙静有什么关系。
很多人,出现的时候逃不掉,逃掉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你男人呢?”叶幽刚起床。
“分手了。”仙静打了一个嗝,轻描淡写的洋葱味弥漫口腔。
“我行吗?”叶幽敲打着键盘。
“发照片给我看。”
“看了你会爱上我。”
“这是我今天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仙静看着窗外的天,星期六的下午,竟然要和一个油嘴滑舌的花花公子度过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打开邮箱,仙静的一滴口水掉在键盘的空格键上。
叶幽继续打字,“看了吗,别掉口水。”
“如果真是你,还可以。”仙静擦了擦嘴角,看着照片上的男人。五官象漫画般完美。完美得有些不真实,在阳光下的笑看起来坏透了,而身后的银色敞蓬车也很漂亮。
“喜欢吗?”
“喜欢。”
“那我来了啊。”
“你来吧。”仙静觉得周末放纵一下未尝不可,闲着也是闲着,老实人偶尔坏一下很可爱。(请勿模仿)
“你不问我长的怎样?”仙静试探的问。
“管你呢。不影响我胃口就成。”
门铃响的时候,仙静从猫眼里看了看。
“找谁?”
“你。”
仙静忽然想起一句成语,“引狼入室”。
仙静低头不语,有些羞怯道,“坐吧。”
“这么快就做?”叶幽捏了捏仙静的下巴,“是个美人姐姐。”
仙静红着脸,“我给你倒杯水。”
叶幽倒在沙发上,沙发软软的,身体陷进去很是惬意。叶幽的眼神充满欲望,不过是食欲。
“想吃饭了,有吗?”叶幽象个小少爷。
“是我中午剩下的,可以吗?”仙静问。
叶幽点头,“我今天早饭都没吃。”
可怜的家伙。仙静心想,走进厨房开始热菜,一边问,你做什么工作?
我没工作。
那你吃什么?仙静走过来,你爸爸妈妈不管你吗?
他们死了,飞机失事。我吃保险金和遗产,还吃你的剩饭。叶幽笑得无所谓。
饭盛到碗里,碗放到桌上。
“不是要我喂你吧?你几岁了啊。”仙静笑着。
“对啊,就是要你喂。我二十五岁。”叶幽张开嘴。
任性的家伙。
仙静很小心的把汤勺在嘴边吹吹,然后送入叶幽嘴里。
“我要吃牛肉,不吃洋葱。”
“好,再吃一口。”
……
吃饱了。叶幽舔了舔嘴巴,坏坏的看着仙静,“轮到我喂你了。”
果然是饱暖思淫欲,古人说的话总是有理。
床很大,仙静的床散发着特有的芬芳,混合着体味和牛奶花蜜的味道。叶幽很庆幸自己下午没有去找别的女人,仙静很庆幸石磊把安苎叫走。
窗帘的缝隙跑进几缕阳光,残留的夏花努力绚烂,纠缠的肉体蛇舞着潜行,没有道德的束缚,动物一般的交媾,重复着重复,堕落着堕落,一下一下,一寸一寸,没有人不愿意沉迷肉欲的海洋感官的森林,没有人打搅,没有人听到。
仙静看着叶幽,看得入神。既害怕又渴望。
叶幽喜欢仙静,喜欢她喂他时疼惜的表情,喜欢她成熟的身体和幼稚的大脑,喜欢她的柔弱的眼神和柔弱后的坚强。
再快乐的事也有完的时候。
疲惫和空虚再次占据叶幽的大脑,吻了吻仙静的嘴唇,“天黑了。我先去洗澡.”
仙静瘫软,说话的力气也无,摇摇头。
叶幽喜欢水流冲下的一瞬间,从头到脚的舒服。
舒服到想唱歌。唱的首广告歌,最近才学会,“我们都期待 找到真爱 如果少了爱 世界一片空白 一生的最爱 甜蜜的爱......”就因为这首歌,叶幽买了丰田花冠。好听的歌都是广告歌。
当仙静冲进洗手间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叶幽有些惊喜,“想一起洗吗?”
仙静坐在洗手间地上,喃喃自语,“没事的,没关系……房东只是吓我。”
(四)
“晚上不回去可以吗?我饿了。”
仙静平静下来,天黑透了。睡衣薄得象蝉翼,“怎么象个小孩?快把裤子穿上。”
叶幽指了指自己的小弟弟,“你喜欢我还是喜欢它?”
仙静脸红,“我做饭去。”
有油烟,仙静把厨房的门关上,轻微的咳嗽。这咳嗽声让叶幽有错觉,小时侯在家。妈妈做饭也这样咳嗽。
走进厨房,饭在电饭堡里静静的焖,锅里炒着鸡蛋,旁边的青菜在篮子里湿答答的滴水,象委屈含泪的小孩。
米饭的纯白,青菜的嫩绿,鸡蛋的浅黄,猪肉的暗红,相得益彰的美味。
“有酒吗?”
“有。”仙静夹了菜到叶幽碗里。
啤酒杯边缘的泡沫象马桶边缘的泡沫。
叶幽吃饭的样子很象小孩,仙静呆呆的看着他的脸,“女朋友很喜欢你吧。”
“我没有女朋友,你来当吧。”
“你这样的,我守不住。”仙静叹口气。“我不适合你。”
“谁说的?我觉得你很乖。我喜欢你,真的。”叶幽差点噎着,“我喜欢吃你做的饭,和我妈做的一样味道。”
“我不喜欢小男生,我比你大。”仙静觉得自己喜欢的是成熟沧桑类型的男人。
“你是胸部比我大吧。”叶幽盛饭,“我年纪小,弟弟又不小。”
噗哧一声,仙静的饭喷在桌上,“吃饭的时候别说痞话。”
两年里,第一次和男人牵手在街上散步,有些不习惯。叶幽的头发稍长,干净,有点凌乱。
“你还挺受欢迎的嘛。都有女人盯着你看。”仙静说。
“好酸啊。”叶幽在马路上吻着仙静。
偶有路人驻足观看,觉得没什么意思,又匆匆赶路。
别人觉得没意思,没关系,自己觉得有意思,就有意思。
仙静窒息。
叶幽窒息。
口腔中互相传播着炒鸡蛋的味道。
逛超市,逛店,逛地摊,逛宠物店,只要在恋爱,一切都是新鲜,手挽着腰,喜悦和欲望急速膨胀。
“回家吧。”叶幽捏了捏仙静的脸蛋,“我要你。”
仙静一笑,“你再这样我不和你玩了。”
要的就是这样可爱。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怎样看都是可爱.
安苎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重色轻友,打了电话给老友问候,“喂,在干什么?”
“她在洗澡,我在看电视。”叶幽的声音很好听。
“你是……”
“我是仙静的男朋友,你是?”
“我是安苎。你是……她男朋友?男朋友?”
仙静接过电话,“喂,安苎吗?”
叶幽扯开她的浴巾,沿脖子往大腿一路狂吻。
“男朋友?他是谁?记得采取措施,我那边抽屉里还有小雨衣。”安苎充满疑惑。
“知道……尽快回来……啊……这样,再见。”
挂了电话,叶幽的动作也停止了。
“怎么不继续?”仙静的眼睛也喷火。
窗外的红眼睛也在喷火。
浴室里的瓷砖渗出淡红的水滴。
激情过后,睡的很安稳,房东太太的警告早已抛之脑后,有爱情,谁还怕鬼。
躺在叶幽怀里,很安全,像抱着一棵大树。半夜,叶幽反而钻到自己怀里。他的长发很香,弄得胸部很痒,用手指弄顺了,沉沉睡去。
凌晨,仙静习惯性醒来,想,上班,上班。
今天是星期天。仙静觉得自己很傻,晨光中,叶幽酣睡,侧面看起来睫毛象小扇子。
偷偷下床,蹲在马桶上,瞌睡连连。
隔着玻璃,有人在洗澡,水缓缓的流着,还有雾气。仙静揉揉眼睛,“安苎回来了?”
“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扮鬼啊。”仙静发着牢骚,提起裤子。
“帮我拿一下毛巾好吗?”
“好,姑奶奶,你狠,这么早回来。”
毛巾递过去,玻璃推拉门里伸出一只手。
不是安苎白皙的手,是另外一只发黄溃烂的手,手臂皮肤向两边翻开,血是红,脓是黄,关节是白,烧焦的皮肉滋滋往外冒青烟。
玻璃推拉门顺势全部打开。
洗澡的不是安苎,是一个怪女人。握着水喉,热气腾腾中,她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象被狠狠揉烂后再重新组合,胸口的两块大腐肉悬挂在肋骨中间,被水一冲,一小块一小块往下掉,头发很长很长很长,长到垂地,干枯的血把头发粘成一绺一绺。
“鬼啊!!!”本来是尖叫,却因胆怯,仙静叫的声音鬼都听不见。
“让我洗完这个澡。我求你。”她的嘴巴没有嘴唇,嚅嗫的说话。
窗外的红眼睛开始血,渐渐黯淡,消失不见。
仙静醒来时在床上,中午到了。叶幽说早晨在洗手间看见你睡着了,你有梦游症吧乖乖。
仙静爬起来,跑去洗手间,玻璃门里空荡荡。
安苎的毛巾上有五个烧焦的黑洞,毛巾滴着水,铁锈般的水。
安苎的电话来了,“我中午回来,顺便看看你男朋友。”
叶幽从后面抱着仙静,说:”我走了,下午有事,明晚来找你。”
房间很安静。
是做梦还是真的?仙静的头痛得裂开,身体仿佛插了很多锐器。感冒了,仙静从抽屉里拿出富含PPD的感冒通,吞了三粒。
钥匙声,开门声,脚步声,安苎回家了。 (五)
另外一个人也有钥匙,房东老太太。
六十八岁,花白头发,身上散发风油精的怪味。仙静赶紧招呼着,“您来了,什么事?”
“我来通知你,电费涨价了,也打不通安苎小姐的电话,正好路过,顺便给你们送钥匙来。”老太太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我想问您一件事。”仙静道,“洗手间里……”
“你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仙静点头,“是的,今天凌晨看见她在洗澡。”
“说来也可怜。”老太太叹息一声,“她是我第一个房客,后来死了,不知道为何阴魂不散。每逢有人洗澡唱歌就会出现,我也见过一次。请人做了法事,一点用也没有。”
“那我搬家好了。”仙静不想惹麻烦。
“那后半年的房租我不能退你。”老太太看着仙静,“你最好和安苎小姐商量一下。”
话刚落音,安苎进来了。
“不搬。”安苎果断道,“您走吧,钥匙留下。”
仙静送老太太下楼,回头对安苎道,“我真的见了,不信你看你的毛巾。”
安苎拍拍仙静的肩膀,“我都打听过了,以前的几个房客都是这样被吓走,老太太私吞那些房租,你别那么傻,就算有鬼,咱们没害她,怕什么。”
仙静点头。
“对了,你男朋友呢?我特意跑回来看他。”安苎脱下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板上,地板被仙静擦的干净。
“他走了,大约明天晚上会过来,到时候见吧。”仙静说着,“中午我不做饭了,吃了感冒药,我睡了。”
安苎点头,从碗柜里拿出方便面,“好好休息,爱情和感冒同时到来,你混的不错。”
爱是一场重感冒,让人失去最初的味觉。
白天做梦,一个长发女人推着婴儿车,里面挤满小孩,数了,是六个。都是痴呆儿,表情麻木,耳朵在流血,六个小孩长得相似,眼睛都很大,而嘴巴很宽。
女人妩媚动人,“挑一个好吧。”
仙静挑来挑去,选了最小的那个。
女人认真道,“交给你,你是好人,我放心。”
仙静在梦中清晰的看着那个女人的脸流泪,熔化,象被炭火烧焦的皮革,发出恶臭,她开始洗澡,悲伤的歌曲从裂开的喉管里飘出来。
就是她,凌晨看到的她。她哭的刹那很美,凄婉。
起床的时候房内空无一人,桌上的纸条上写着“我买菜去了,晚上回来吃饭。”还有一碗吃剩的方便面,没有汤汁,面条却膨胀很粗,一根一根,象蛔虫,理论上也象叶幽的宝贝。
想到叶幽,仙静的两腿之间一阵轻微颤抖。
推开洗手间的门,安静。
仙静对着玻璃门里的淋浴间道,“我们没有害你,请不要吓我。我们没有很多钱,只想租下这便宜房子,请你成全,如果你有心愿未了,我也帮不了你。我自己也没比你好多少……”
下水道一阵通通响,水龙头里流出几滴铁锈颜色的水,扑腾扑腾了几下,安静了。老房子就如上了年纪的老人,总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仙静的肚子饿极了,中午没有吃饭。
安苎买了魭鱼,是事先杀好的,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内脏,只是用来清蒸。安苎很少下厨,除非仙静病了。仙静用力咳嗽着,病了有病了的好处,至少可以逃避一些东西,比如家务。
安苎拿起筷子,“鱼是不幸的,鱼不能说话。小鱼很可怜。要被我们吃了。”
仙静抬头,“安苎,你好仁慈。”
安苎夹了块鱼肉塞进嘴里,“下次还是红烧好了。”
“我看见的那女人好可怕,她在洗澡的时候肉掉下来,真的,你相信我。”仙静的头很痛。
“好啦,我相信你就是。”安苎不耐烦道,“尽说些倒胃口的事,换个话题好吗?你那男朋友到底怎样,帅不帅,厉害不厉害?”
“没你们家石头帅,行了吧。”仙静摇头,鱼肉微微的腥,新鲜的腥,姜放的少。
晚上安苎照例敷脸,嘴唇被遮盖了,和那女鬼相似,只是女鬼的脸是烂了的暗红色,安苎的脸是干脆的白色。
没有留叶幽的电话,上网也找不到他。只有等了。
早早的睡了,感冒就是要多睡,多睡感冒才会好,仙静蒙着头。白天奇异的梦并没有影响她的睡意。凌晨被安苎摇醒,恍惚中被拖到洗手间,安苎脸色惨白,“鬼……鬼……”
“你不是不怕吗?”
“搬家……今天就搬……”
“今天要上班,下星期搬吧。惹不起,躲得起。”仙静蹲在马桶上尿尿,“我说了你不信,现在信了吧。”
安苎的身体不停的抖,“我早晨上厕所,看见窗外有双红眼睛盯着我看。很红的眼睛。”
“不是洗澡的女鬼?”仙静的身体也跟着抖,“妈呀,两只。”
(六)
星期一,仙静被叫到经理办公室。
“怎么搞的,一份简单的报告书你错七八处,排的是什么版?比猪还蠢。”杨姿姿大吼着。
“对不起。我重做一遍。”仙静收拾着散落一地的纸。
“你们这些人为什么不珍惜,公司现在情况不好,还要养你们这些废物!你以为找份工作这么容易的吗?”杨姿姿揉了揉太阳穴,“向你这种学历和条件……”
电话响了,仙静顺势出去。
安苎走过来,安慰道,“别理她,她最近闹离婚,老公要和她分手。”
仙静点点头。盯着墙上的钟,怎么还不到5点30。
下班的时候,门口的公共汽车站挤满了人,对于金字塔塔底的人,公共汽车是廉价又方便的交通工具。
杨姿姿一脸不屑,她在等出租车,这个点,出租车在交接班,难等。老公不再接她下班,没时间,没心情,没必要。都要离婚了,谁还给放回河里的鱼喂鱼饵。
27路来了却早已塞得满满的。安苎卷起袖子拉着仙静的手,“冲啊!”
终究没有旁边的中年胖妇女力气大,车门关了。安苎气喘吁吁的看着那妇女得意的样子,胖妇人用胜利的眼神打量着仙静,道“老娘连113路公共汽车都挤过,哼,这算什么。”
113路公共汽车是这个城市最挤的车次,据说挤死过人。
杨姿姿看着远去的车的背影,对安苎道,“你们也别挤了,等下出租车来了,捎你们一程就是。”
“谢谢经理。”安苎讨好的一笑。
仙静有点害怕杨姿姿,怕的是杨姿姿把自己饭碗摔了。
23,35,198路都来了,唯独没有27路。等车就如等人,很多车很多人,唯独没有自己要等的车要等的人。
出租车里上都有人,杨姿姿跺脚,人倒霉的时候接二连三的事情都不顺。
一辆漂亮的银色宝马车呼啸而过,引人注目。
一分钟后车倒回。
仙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云海大厦,你自己说的。忘了?”叶幽打开车门,“叫你朋友一起上车。”
安苎大方的坐在后排,杨姿姿也被邀请。
“我叫叶幽,仙静的男朋友。”叶幽发动车子,对安苎和杨姿姿介绍道。
杨姿姿打量着仙静,什么也没说。
仙静脸色发白。安苎也是。
杨姿姿在小区门口下车,对叶幽道,“谢谢。”
呼的一下,气氛轻松,安苎的头伸到前面的座位,对仙静道,“你完蛋了。”
仙静点头,“我知道。”
叶幽请二人吃饭,安苎谢绝道,“等下石头要打电话查岗,不去了,先送我回去吧。”
下车,末了安苎眨眼睛,“别太早回来。”
“想吃什么?”叶幽侧头过来问,“想我了没有?”
仙静点头,“电话号码给我吧。”
吃的很愉快,灯光照美人,仙静不是美人,论五官,叶幽占了上风,二人吃相均优美,细嚼慢咽,举止斯文。
“你的手指很象我母亲。”叶幽盯着仙静的手背忽然说,“和她的一样白,一样温柔。失事后父亲有遗体,母亲没有。十五岁以后我就没再见过她。但我经常梦见她。”
仙静无语。可怜的孩子。
“今天是她的忌日。”叶幽接着道。
“她在天堂,她也在你心里。她看得到你,你要乖。”仙静的眼泪掉下来,不知如何安慰,情急之中说了句“我有妈妈,以后就分给你一半。”
叶幽终于落泪。
安苎接石磊电话,石磊要出国进修了,分离前自然缠绵,恨不得一秒拿来当一个小时用。
“我怕,我一个人在家。”安苎撒娇道。
“怕就想想我们的将来,别墅,孩子,小狗,摇摇椅……”石磊手中的电话已经发烫。
“嗯,石头,你将来可别找个日本婆娘把我忘了。”
“如果那样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石磊的另外一只手握紧拳头。真是个好男人。
安苎满意的收线。
洗澡洗澡,洗澡是一天最放松的时刻,打开水喉,看着自己的身体,挺满意的,别的女人有的自己都有。
安苎抬起头,把沐浴露擦在脖子上,背上很痒。一个人洗澡的时候。抓背有点难,要是石磊在就好了。安苎的手反转过来,胡乱在后背抓着,很舒服。
突然心头一寒。
安苎爱干净,从来不留指甲。
而背后分明是尖尖的指甲,从脖子到尾椎轻轻划着。
装不知道?
安苎的手停止,后背的尖指甲还在缓缓抓挠,越来越重,越来越痛。
“舒服吗?”一个阴沉的女声。
安苎不敢回头,说不出话。
“你别回头看我,我很丑。”手指的动作温柔了些,安苎光洁的背有一道道血痕,被水冲淡了,象小溪一样顺着大腿流下。
“你……是……”
“我曾经和你一样漂亮,皮肤和你一样光滑。”尖锐的指甲继续抓着血痕的部位,再用力下去就能看见肉了。
“你要我做什么?”安苎想起石磊,别墅,孩子,小狗,摇摇椅……吞下一口凉气。
“你不怕我就好。”手指停止动作。背后一阵火辣辣的痛。“我很傻,我和他说分手,我在洗澡时他泼了我一身的硫酸.我连那首歌都没有唱完。”
安苎低头看见黑色的头发缠着自己的脚,心想,她不会要上我的身吧。
窗外的红眼睛流血不止。
“是他吗?”安苎指了指窗户。但还是不敢回头。
女声叹息道,“是他,我爱他。”
“你爱他又为何说分手?”安苎问。
女声变得哀伤,“你帮我把地砖里面剩余的骨渣拣出来,交给我家人。其余的,你不用知道,知道了,也无法改变。今天要谢谢你,替你抓背就当是我的报答。”
PS:鬼抓背是不知道轻重的。
“你家人在哪?”
“去查10月5日的法制x报。”女鬼记得清楚,那是出事后的第二天,“你胆子比你同屋的女孩大多了,她一见我就晕了,开口也来不及。”
安苎点头。十分钟后再回头的时候身后已无鬼,地上有一把黑色头发,带着零星的几块带皮的碎肉,拿水冲了。
等仙静回来商量此事。
第一次和鬼说话,安苎觉得并没有小说里写的那么可怕。
(七)
安苎在等仙静回来时,仙静正吃饱喝足坐在叶幽车上欣赏夜景。 夜景很漂亮,白天的浮躁化为平静,灯光温暖,灿若星辰,树叶舍不得坠落,只是依恋最后的温暖。
“在想什么?”叶幽的手握着仙静的手。
“想你。”仙静老实回答道。
猝不及防的幸福和躲闪不及的不幸一样,除了接受,并没有别的办法。
车停在昏暗路灯下,偏僻,无路人。拉帘,世界隔开。
“还没到呢。”仙静奇怪的看着叶幽,“你……”
叶幽笑的诡异,“口渴了。”
“啊?”仙静四周看了看,“这里没有便利店,车上也没有水。”
“我要吃奶!”叶幽的嘴唇覆盖仙静的嘴唇。
仙静推开他,“我想回家。”
叶幽的手伸到仙静背后,往脊椎骨下方轻轻一推,隔着白色长裙,,内衣扣应声打开。
仙静后悔没穿那件前面开扣的内衣。
裙子往下褪一半。肩膀很漂亮。
路灯斜斜的照进来,美人如玉。
“你讨厌死了。”仙静低头看着吸吮的叶幽,一股欲望窜到头顶。
叶幽没空说话。男人的胸膛,是温暖的床,女人的胸膛,是避世的天堂。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爱,什么时候都可以。什么时候可以结束爱,什么时候都不要结束。
仙静呻吟的声音可以用蚊子叫来形容,嗡嗡的不知道在喊些什么,叶幽想如果翻译出来不知道会多有意思。
咚咚咚咚......
“谁在敲车窗?”仙静把沉醉在喝奶乐趣中的男人摇醒,“不会是警察吧。”
叶幽一脸烦躁,迅速帮仙静把裙子穿好。
车帘拉开,是个戴袖章的衣服颜色和便便颜色相似的中老年妇女,和挤车的那位似乎是孪生,这个城市,中老年妇女扮相差不多。
“交一块钱停车费。”她伸出手,指甲很长,而且指甲缝里很黑。
仙静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硬币,给了她。那中年妇女阴阴的笑道,
“继续,你们继续…”
扫兴!叶幽一踩油门,车子往回家的路上驶去。
“明天我来接你下班。”叶幽在仙静下车前吻别。
“别来,我自己坐公车习惯了。”仙静很感激叶幽这么说,女人就是如此,你说了,即使不做,比不说好。她们是凭耳朵和感觉来爱的雌性动物,男人,却喜欢用眼睛看,看每一个灿然的笑,看光洁的背,看乖巧的笑,所以他们大多喜欢开灯做爱,因为这样可以看。
“公车?那么挤,小心把你的奶挤出来。”叶幽下车帮仙静打开车门,笑的时候牙齿洁白整齐。
仙静也笑了。能让自己笑,比什么都重要。能让自己开怀笑的人,睡前即使想着让人心生绝望的明天,仍然能从绝望的指缝渗出点滴希望。
安苎给仙静看自己的背。
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痂,不再流血,取而代之的淡黄色的透明液体。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我吓的一边洗澡一边尿。”安苎悉心描述当时的情景。
“第一步,找那张报纸,星期天我们一起去图书馆。”仙静很理智,刚才在车上很冲动,冲动完了当然是理智。
“哦,听你的。”安苎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我喝酒就不怕了。”
“还好你没回头。”仙静回忆着,“那张脸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还有她的手。”
“哎呀,你别再说了。”安苎抱着我,“我还和她说话呢,看我的背都被她抓成这样了。”
“不会有毒的,放心了。”仙静安慰道。
“哪里是担心有毒啊,我的露背装啊,没办法穿了,*&$%@!**%!&^……”安苎骂了一连串,本来周末去参加石磊公司的趴提准备好好展示一下保养许久的美背,现在全泡汤了。
气氛沮丧,半夜里,安苎和仙静在客厅相遇,都抱着枕头。一阵尖叫后发现对方不是鬼而是朝夕相处的老友才送了一口气。
“我来找你睡。”
“我也是。”
安苎和仙静依偎着,这样安全多了。凌晨,两人憋得快昏厥过去,谁也不敢提出上洗手间。
最后仙静小声说:“我膀胱快爆炸了。一起去吧。”
“有什么了不起,我都尿出来一点点了。要去你自己去,我怕。”安苎只能趴着睡觉,背上的伤未痊愈。
忍耐,忍耐,天亮了就好了。在她们的印象里,鬼和老鼠一样,白天都不喜欢出来。
每一秒仿佛一个小时那么长。最难熬的是黎明前这段黑暗,不记得是哪位先知说的。
黑暗中,有清洁工已经起床,扫地的声音,打喷嚏的声音,然后是口哨声,愉快的有节奏的口哨声。
安苎一跃而起,“谁吃饱了吹口哨啊,我忍不住了。”说完冲进洗手间。
仙静在门口走来走去,“快点啊。”
折腾了一早上,太阳终于出来了。第一次发现日出如此美丽,安苎和仙静一边刷牙一边感叹着,活着真不容易。做个好命鬼不如做个倒霉人。
上班上班,挤公车,吃早餐,油腻腻的面包,抢到座位就走运,没有座位站着也能睡着,还很早,卖菜的二道贩子从菜农手里接过一把一把整整齐齐的蔬菜,还有紫色的茄子,艳丽的辣椒,白色的萝卜......
每当路过这个菜场的时候仙静总是有衣食丰足之感,交易的人们,新鲜的蔬菜,吃不完的鸡鸭鱼肉,城市到此结束―――然后就是郊区了。
云海大厦门口的车站总是热闹,熟悉的人互相寒暄,讨论天气经济形式和今天你穿的这双鞋子在哪里买的真漂亮之类。
仙静和安苎向来是称不离跎。
杨姿姿来得很晚,总经理不在的时候,没人给经理考勤。
“你进来一下。”杨姿姿对仙静道。
不祥的预感,仙静早晨吃面包的时候咬到舌头,旁边一个小孩晕车时吐的隔夜炸酱面溅了一些在裙子上,路沿一个乞丐临死前看了车上的仙静一眼……
“你去财务结工资吧。”杨姿姿冷冷的说。
“经理…..我……”仙静眼前有些晕。
“公司现在很紧张你也知道,我自己都快下岗了。”杨姿姿喝了口咖啡,“就这样。”
仙静不善于乞求,点点头。问了句,“为什么是我?”
杨姿姿冷笑着,“你男朋友都开宝马了,你还需要每个月一千五百块来养活自己吗?把机会留给别人吧。”
仙静夺门而出。
安苎安慰着,“没事,没事,工作没了可以再找。”
“我先回去了。”仙静拿着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着几张薄薄的钞票,“等你回来晚餐,今天买点菜庆祝自由。”
下班的时候,叶幽只接到安苎,问道,“她为什么辞职?”
“因为你呗。”安苎埋怨道,“开什么银色宝马车来接她嘛,我们经理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你还来掺和,这就叫嫉妒。”
叶幽摇头,“我接她是我的事,关工作什么事?”
安苎道,“哎呀,女人的事情你不懂,你才二十五岁,就是个小孩。”
“是的,安姨妈,您老人家把安全带系好。”叶幽无奈的笑了。 (八)
安苎途中下车买菜,是鱼,安苎喜欢吃鱼,吃鱼使人聪明。叶幽在车上问仙静家里情况。
“父亲退休,母亲是小学老师,我去过她家一次。”安苎把菜放在车后厢。
“她以前的男朋友呢?”叶幽试探性的问。
“甩了她,找了别人。”安苎叹气,“你少提这事,也别说是我说的,否则朋友没得做了。”
“为什么甩她?她那么好。”
“别问那么多了,你又不和她结婚。”安苎白了叶幽一眼,“一看你就知道是玩玩而已,也难得仙静有这个兴趣同你玩。”
叶幽还想说点什么,已经到家了。
仙静的眼睛红肿,很明显哭过。
叶幽的心里一痛,“怎么了?”
“被你害的呗,真是。”安苎抢话道,把高跟鞋一只踢在门后,一只踢到洗手间门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不满。
“我失业了。”仙静低头垂泪。
“我养你!”叶幽抱着她。
安苎光着脚,叉着腰,“你以为你是喜剧之王里的周星星啊,你凭什么养她,连个正式工作都没有。”
仙静推开叶幽,“饿了吧,给你们做饭吃。”
鱼做成红烧,芹菜的清香掩盖了鱼肉的腥味,心情再差,不能影响食欲,仙静和安苎早就立下规矩。
“好吃吗?”仙静关切的看着叶幽。
“好吃,很好吃,真的。”叶幽胸中说不出来的温暖,这样熟悉的眼神。
“我怕不合你口味。”仙静微笑着,“别总是吃饭,要多吃菜。”
“真希望一辈子都吃你做的菜。”叶幽赞叹道。
安苎屏息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了,“当我不存在啊!”
二人相视一愣,夹了菜哄安苎,“多吃点。”
“工作的事情可以慢慢找,你帮我保管一样东西。”叶幽把钱包递给仙静,“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安苎煽风点火道,“好男人啊好男人。”
仙静回绝,“我还有积蓄,不用麻烦你。”
“安苎帮我保管。”叶幽使了眼色过去。
“好啊好。”安苎接过钱包,眨眨眼睛。
仙静道,“还是我来保管好了。”
善良的人可爱的时候很可爱,可爱的人善良的时候很善良。她们本来就是姐妹和邻居。
饭吃完了,仙静在厨房洗碗,安苎掰开橙子招待叶幽。
“明天想去哪里?”叶幽朝厨房喊道。
“图书馆。”
安苎点头,“是的,图书馆。”
“我家仙静真是上进。”叶幽跑到厨房亲了亲仙静的左脸,“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才知道学校图书馆借书是不要钱的。”
“呵呵呵呵。”仙静笑得很响,安苎在客厅问,笑什么呢。
仙静笑得弯腰,“叶幽说他大学毕业的时候才知道学校图书馆……”
瞬间,仙静的唇被堵住,叶幽的舌是灵巧的手指,仙静的手指是温柔的舌,突如其来的热吻是爱神赋予恋人最好的礼物。闭上眼睛,任何时候都能回忆这刻的情迷、慌乱和窒息。齿间传递芹菜的芬芳。接吻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交流晚餐吃了什么。
安苎装没看见。刚和石磊在一起时也总这样腻着,抓紧时间接吻,好像明天法律规定不准接吻似的。
叶幽走的时候问安苎,“不行?真的不行?”
安苎作驱赶状,“当然不行,你不知道这房子隔音效果有多差。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女人,受打击。”
“要不,三个人一起睡?”叶幽做了个鬼脸。
仙静推着他的背,“出去啦,你真讨厌。”
“明天来接你。”叶幽关门离去。
安苎对仙静道,“你爱上他了?”
“哪里,玩玩而已。”仙静瞥了瞥安苎,“明天我去图书馆。你去上班好了。”
安苎不依不饶,“你和他那个没?”
“是。”仙静很老实答道。
安苎佩服的样子,“看不出来,有两把刷子嘛,少男杀手仙静。”
仙静笑了。她喜欢叶幽,清澈的眼睛和调皮的笑容,认真的时候很固执,固执的时候孩子气,男人女人沾染点孩子气的时候都和可爱,都可以爱。
“这样也好,免得你总是去想那个姓白的王八蛋。”安苎一直对白明清抛弃仙静耿耿于怀。
仙静的脸一下变了颜色,“请你别提他了。”
“好好,对不起,对不起,我洗澡去了。”安苎吐了吐舌头,即使是最好的朋友,有些话还是少说为妙。
自从答应女鬼帮她拣骨头渣渣后,安苎心里安心许多,唱着歌洗着澡,窗外的红眼睛仍是红着。
“看什么看,看死啊,没见过美女洗澡怎么的。色鬼,屁鬼,倒霉鬼,白痴鬼……”安苎光着身子指着窗户骂道。
红眼睛的红色黯淡无光,渐渐消失。
安苎佩服自己,胆量,是吓出来的。
仙静坐在沙发上。白明清的脸在脑海里浮沉,叶幽的笑声在耳边,还有杨姿姿那骄横的样子,今后的生活……烦死了。仙静用被子蒙着头,一夜无梦到天亮。
“我上班去了。”安苎推了推仙静,“别睡太死了,等下叶幽敲门别听不见。”
“知道了。”仙静觉得睡沙发是绝对的舒服,舒服到舍不得把眼睛睁开。
叶幽进来的时候仙静又重新钻进沙发的被子里,“几点了?”
“十点。”叶幽带来了刚出炉的面包,香味放肆的往屋子里各个角落散播。
“再睡一会。我很困。”仙静的头埋进被子。
叶幽脱裤子,仙静诧异,“干什么?”
“和你一起睡啊。怎么了?”叶幽的短裤准确无误的扔在远处的凳子上。
沙发很宽,皮肤很薄,仙静枕着叶幽的胳膊,滑溜的身体开始发热。
叶幽的手指渐渐滑过仙静的每一寸皮肤,仙静的耳朵红得发烧。
“想要了是吗?”叶幽坏坏的问。
“是的。”仙静主动用身体的靠近叶幽身上最烫的部位。
“你还困吗?”叶幽紧紧的贴着仙静的腰。
仙静摇摇头。
“那起床去图书馆。”叶幽猛得掀开被子,两个原始人被初秋的太阳照着,皮肤都很白,毛毛都很黑。
仙静拿枕头蒙叶幽的脸,“哪有这样叫人起床的……你是个痞子……”
叶幽一边挡脸一边穿着裤子,“我是为你好,以后咱们叉叉的时间还长着呢,别性急。”
仙静憋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笑着接叶幽递过来的内衣,匆忙穿上了。
(九)
图书馆。人很少,古人说书非借不能读也,那是因为古时候没有互联网也没有便宜到咂舌的盗版。
仙静坐在阅览室,翻着堆积的报纸,叶幽看陈列的旧杂志,没有图书证却顺利的进了资料室拿到泛黄的报纸,钱就是通行证。
叶幽看着仙静认真的样子,动了心,额头的几缕头发垂下来,嘴角微微上翘,忍不住想啄那张小脸。
“找到了。”仙静小声说。
去年的法制X报10月5日的报纸D版,一则社会新闻:本报记者甄桃严报道:本市惊现硫酸毁容案件,凶手唐浩博,因相处多年女友提出分手,两人多次发生争吵。心急如焚,心胸狭隘的他萌生了用硫酸毁容的恶意念头。10月4日凌晨,唐乘女友洗澡之际潜入女友所在出租屋,将携带的硫酸泼向了她的身体,毁尸灭迹,凶手至今在逃。本报特派记者甄桃严将继续关注此案发展。
叶幽问道,“是你朋友的?”
仙静继续翻着下面的报纸,嘴里念叨道,“怎么没有地址……”
叶幽见她不理会,自觉无趣,继续翻着手中的旧杂志,“真是的,有个帅哥在旁边竟然熟视无睹……”
仙静继续往后翻,吃饱了中餐,中午顿觉犯瞌睡,眼前渐渐模糊。
“喂,是不是这个。”叶幽丢过来一本杂志,恰好扔在仙静头上,象戴了顶假发。
“讨厌,人家差点睡着了。”仙静从头上拿下杂志,是一本12月份的《知音》。折角的一页就是叶幽说的文章。
标题醒目:<令人震惊的硫酸毁容案后的凄美爱情 >作者甄桃严。仙静终于知道厕所洗澡的女鬼的名字,舞碧莲,知道她老家是四川绵阳。甄桃严这个记者不错,就是太肉麻,无非是两小无猜,外出打工,男在化工厂女在夜总会,最后因爱生恨的故事,却写得让人鸡皮疙瘩落地。佩服佩服。知音的文体素来如此见怪不怪了。
“可以走了吗?”叶幽得意的看着仙静,“这里有点阴阴的感觉,我带你去兜风去。
“去哪里?”仙静抄好地址抬头问。
“你想去哪就去哪。除了去宾馆。”叶幽认真的说。
“为什么不能去宾馆?”仙静觉得奇怪。
“人家这几天身体不方便嘛。”叶幽说得怪怪腔调。
仙静又气又笑,“晕死,谁说要那个了。你倒想得美.”
最后决定去动物园,仙静从小就喜欢去动物园但在这个城市一次都没去过。
失业的好处是不上班,不上班的好处是可以陪男朋友,如果失业还没男朋友,真不幸。要么找份新工作,要么找个新男友。
动物园很大,里面很臭,老虎狮子在睡觉所以只能看到它们毛快掉光的屁股,公猴们为了讨母猴的欢喜打打闹闹,河马张开嘴巴显示自己牙齿很大颗,黑猩猩吃着大香蕉,长颈鹿的睫毛天鹅的翅膀……
“好玩吗?”叶幽牵着仙静的手,“肚子好饿,吃东西去。”
“海狸先生。”仙静甩开叶幽的手,向一个笼子前跑去,兴奋的脸发红,“你看,和牙膏广告里的一样呢。”
肥胖笨拙的海狸从水中露出半个脑袋,朝他们嘿嘿笑。
仙静紧贴着笼子出神,表情有些不可思议。秋天是这个城市短暂美丽的季节,太阳和煦温柔,照出仙静脸上一小圈绒绒的汗毛,发着光。
叶幽抱着仙静,“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可爱。”
“海狸先生……”仙静在叶幽怀抱里咯咯笑着。
“真象个小朋友。”叶幽摩娑着她的长发,“见到这么丑的动物也这么高兴,小傻瓜一个。”
夕阳就这么照着幸福的两个人。
晚上在家吃饭。仙静不想在外面吃。很贵,失业的时候要精打细算。
叶幽喜欢仙静的饭菜,有家的味道。
今天竟然是叶幽下厨房,仙静有点意外,“能吃吗?”
“能。”叶幽拿起锅铲,“妈妈在的时候曾经教过我,你放心。”
两菜一汤,辣椒炒肉,苦瓜小鱼,粉丝黄花菜汤。
仙静尝了尝,还不错。点头称赞,“有发展前途啊小伙子。”
“俗话说,辣椒要辣,苦瓜要苦。”叶幽很是高兴。
我怎么没听过这样的俗话,仙静把电视打开,俗话后面还说了什么了?
辣椒要辣,苦瓜要苦,后面嘛,放屁要响,便便要臭。
仙静笑得肚子痛,准备扑过去撕他的嘴巴时安苎来电话了,问了查地址的事情。
“我很快回来.”安苎说。
“你在哪?”仙静问。安苎说的很快回来大约是晚上12点以后。
“我在石头家,他半个月后就去日本了,我想多陪他。”安苎哀求道。
“可是是你答应那东西说给她送回去的,你快回来。”仙静急了“重色轻鬼啊你。”
安苎挂了电话。
“什么东西是那东西?”叶幽好奇。
“那东西就是那东西,别多问,吃饭。”仙静说完,朝洗手间不自觉的看了一眼,一股寒气从头凉到脚。